來源:大科技公眾號
科學是人類最了不起的“發(fā)明”之一。它激發(fā)靈感,啟迪智慧,使人類走出了愚昧無知,促進社會變革和經(jīng)濟增長,還挽救了無數(shù)人的生命。
然而歷史證明科學帶給人類的不僅僅是進步,也有對人類嚴重的傷害,比如核武器的發(fā)明。但對人類傷害最嚴重最持久的研究卻不是核武器,也不是能夠污染環(huán)境的各種化學合成物。
核武器除了在廣島和長崎使用過,迄今為止對人類的傷害主要還只是表現(xiàn)在核威脅上。而有個科學研究,對人類造成的傷害卻是持久而廣泛的,直到今天還影響著我們。這個研究就是——人類種族劃分理論。
種族劃分的由來及影響
將人類分成不同的種族,這緣于近現(xiàn)代歐洲地理大發(fā)現(xiàn)時期。18世紀隨著殖民擴張,歐洲人發(fā)現(xiàn)了世界上之前從未見過的許多新的民族群體,這些新民族各自的外表、行為、文化上有著顯著差異。無疑,歐洲人憑著堅船利炮等先進武器,征服殖民地的同時,也征服了這些民族,并把他們作為殖民地上可待開發(fā)的資源之一。于是,非洲奴隸貿(mào)易漸漸興起,歐洲人的奴隸來源漸漸地由歐洲、中東轉向非洲。因此,歐洲人產(chǎn)生了將人類劃分不同種類的動力,并以此作為奴役非洲人的理由。
19世紀初期,德國人類學家布盧門巴赫最早提出了人類種族劃分理論,以此對這些新的民族群體進行歸類。他把人類劃分為五大種族:白種人,主要分布在歐洲,后擴散至美洲、澳大利亞;黃種人,主要分布在東亞和中亞;棕種人,主要分布在東南亞、太平洋諸島以及澳大利亞;黑種人,主要分布在撒哈拉以南的非洲;紅種人,主要指美洲印第安人。
當時這種種族劃分一經(jīng)提出,立即得到認同,并且被認為是合理正當?shù)?,因為歐洲白人相信自己這個種族比其他種族都高等。這進一步鞏固了奴隸貿(mào)易,使歐洲殖民者販賣、奴役非洲黑人的行徑,更加肆無忌憚。據(jù)估計,在長達400年的奴隸貿(mào)易中,從非洲販賣到美洲的黑人奴隸大約有1200萬~3000萬,加上因疫病、爭戰(zhàn)而死亡的人數(shù),整個非洲大陸因奴隸貿(mào)易而損失人口至少在1億,相當于1800年非洲的人口總數(shù)。
這種后果與其他科學發(fā)明造成的后果不是同一種性質。比如核武器能大規(guī)模殺傷人口,化石燃料能造成環(huán)境惡化,滴滴涕農(nóng)藥間接造成了千萬人死亡……這些發(fā)明只是一種“技術工具”,帶來什么樣的后果,由使用的人所決定(比如大規(guī)模殺人的核能可以轉變?yōu)榍鍧嵉碾娔埽?。但種族劃分為野蠻行徑辯護,為罪惡開脫,在它的包裝下,殖民和奴役、甚至種族滅絕都披上了合法外衣,堂而皇之大行于日光之下。直到今天,這個理論還用來解釋社會不平等。
質疑的聲音
種族劃分從一開始就比較隨意,也比較主觀,主要依據(jù)不同民族的外表、語言、文化差異,而非生物意義上的差異,但是這種劃分卻一直被認可。直到20世紀人類學家開始研究不同“種族”之間的差異,試圖從生物學角度分析他們在心理、智力、教育、社會經(jīng)濟上的差異,這時,人們才意識到這個缺陷。
美國人類學家蒙塔古是一個人道主義者,強烈反對種族劃分,他認為種族根本不存在,所謂的種族劃分只是人類學研究的臆想。為驗證種族劃分的“真?zhèn)?rdquo;,科學家開展了一項大型調查研究,目標是世界頂尖的人類學家,數(shù)量超過3000名。他們都是美國人類學協(xié)會的成員,而美國人類學協(xié)會是世界上人類學領域最大的專業(yè)機構,可以說代表了全世界最權威的觀點。
調查的主題就是如何看待種族劃分,總共包括53道相關問題,諸如:如果從生物意義上劃分,人類的種族是否是可信的?在醫(yī)學上,種族是否起重要作用,不同種族對藥物反應有區(qū)別嗎?在商業(yè)上也是一樣嗎?“種族”這個詞是否應該繼續(xù)使用?等等。
調查結果非常明顯,對人類學最有研究的這群精英在許多方面有高度一致性。比如“從生物意義上人類應該再細分為不同種族”,對這個觀點持不贊同(包括強烈不贊同)意見的比例高達86%;“種族劃分是由生物因素決定的”,對此持不贊同(包括強烈不贊同)意見的比例同樣高達88%。
由此可見,這些人類學家所具有的高度一致性,就是種族劃分不可信,反映不出人類在生物學上的真實情況,而且他們大都認為從科學角度上看,人類根本沒有種族區(qū)別。這是一種很明確的共識。
種族劃分盛行的根源
幾十年來,基因學研究也表明當今人類實際上是一個人種,彼此之間的差別不能以“種族”來區(qū)分。這也印證了調查得來的共識。
可是,當人們走出理論研究的象牙塔,在社會、政治、經(jīng)濟的現(xiàn)實里,尤其是全球范圍內(nèi),又幾乎看不到強烈反對種族劃分的跡象了。這個現(xiàn)象,與調查里隱含的一個結果似乎有些關聯(lián),這個結果令人隱隱有些不安。
一些優(yōu)勢群體,比如美國文化背景下的白人,包括男性和女性,這部分群體中的人類學家,與非優(yōu)勢群體的同行相比,更傾向于認同種族劃分。在被調查者中,這部分優(yōu)勢群體的人類學家是屬于身居高位、比其他人類學家更有影響力的人群,他們掌控著研究項目審批,資金劃撥,以及對年輕學者的培訓教育等等研究資源。同時,他們還是該領域的公眾人物,其公開言論常常成為社會的主流觀點,比如種族劃分理論。
那么,這是不是暗含著種族劃分依然盛行的根源呢,即使人們普遍認為這種劃分不科學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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